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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分是尘埃落定、秋意分明的日子,一切美好皆随秋分而至。秋分前夕,我作为京城十八学士受北京璞瑄酒店邀请,参加“明月瑄光·仲秋宋韵茶会”。效仿宋徽宗赵佶《十八学士图》与京城各行各业的文人雅士举杯邀明月,体验淹茶、煎茶、点茶、茶饮子四事,感受宋人的风雅千年茶韵。
我循着璞瑄酒店茶轩《明月几时有》悠远婉转的古琴声而来。茶轩风雅,简约精巧,是静心品茗的诗情画意之所。茶会未开始,堂中置中西合璧晚宴式交流区。冷萃茶配以香槟杯,茶点由璞瑄酒店米其林餐厅富春居制作,有绵密清甜的白云糕,酥掉舌头的云腿酥等。茶轩所有细处被精巧安排,以插花瓷器点缀,供宾客陶冶情操。灯光幽微,折射陈列茶器温润光泽。
璞瑄酒店总经理法国的Mr. Thibaud Geffroy,餐饮总监土耳其的Mr. Ismail Gerger,热情侯客,受邀宾客在邀请函嘱咐下着淡雅服装陆续到访。闲聊中,大家聊起近日生活,工作,拍卖,资产,经济等话题。
极为有趣的是,我们按照宋朝礼仪,跪地以笔墨在卷轴上签到,这应该是我体验到的最有趣签到方式。签到后,我们进入茶轩的茶室,地上铺巨幅卷轴,上面用书法书写茶会所用器物、茶叶、四种茶艺、以及我们受邀十八学士的签名。用高低错落的白烛压卷,如星光挂于银河,烛火轻舞,星光闪烁。我们随着烛光渐通明心见性之路,喧嚣静止,经济、资产、投资等话题也渐渐弱了下去。每个人都沐浴在了充满灵光中,进入了宋人创造的登峰造极茶世界。
茶文化历史
中国人喝茶已久,贡茶起源于西周之初,地方志《华阳国志》记载,早在周武王时期,巴蜀古国地区就向周武王进献过茶叶,迄今已有近3100多年历史。在先秦时期,茶开始进入宴席。《三国志·吴书·王楼贺韦华传》记载:“或密赐茶荈以当酒”,这是“以茶代酒”的最早记载。
中唐到晚唐,由于茶的清雅气韵受文人推崇,解乏生津的也在民间大受欢迎,加上多种因素,茶文化逐步兴盛,唐代《膳夫经手录》记载,唐帝国境内“关西、山东、闾阎村落皆吃之......不得一日无茶”。到了宋代,茶更广泛的深入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,“柴米油盐酱醋茶”正是从宋代才开始出现。
宋朝历代皇帝都是爱茶之人,宋徽宗更是亲笔写下了《大观茶论》,这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部由皇帝撰写的茶叶研究著作。在宋朝茶是区分主客之别的待客礼仪,宋哲宗曾赐苏东坡“龙凤团茶”,苏东坡在惠山用惠山泉水品茗,写下“独携天上小团月,来试人间第二泉”。皇帝赐茶、大臣分茶、文人咏茶,在宋朝已经形成了百姓日常喝茶的习惯。《东京梦华录》记载汴梁城内鳞次栉比着大量的茶楼于人流量大的街道。至李清照推行茶令,茶成为高雅生活品味的象征。李清照有词:“当年,曾胜赏,生香熏袖,活火分茶”,除茶令外,她还喜欢赏玩分茶,分茶又称为“茶百戏”,即在点茶时出现的雪色浮沫上用箸或匙搅动使浮末呈现生动图案。颇像现代咖啡拉花。
明朝时期,朱元璋认为宋代团茶制茶法“奢侈”,昂贵又耗人力物力,遂即下令废除团茶,改用散茶,由点茶法改为泡茶法,而泡茶法也是我们当今所常用的饮茶方式。
我国茶文化,“唐煮”“宋点”“明冲泡”,分为古典之饮、浪漫之饮、自然之饮。在茶文化中,宋代的茶世界可谓登峰造极。
我们此次在璞瑄酒店举办的茶会,以体验淹茶、煎茶、点茶、茶饮子,四事感受宋人的风雅千年茶韵;观宋人创造的登峰造极茶世界;品宋人细腻讲究的生活美学;习宋人对生活的品味;这有利于在当下激荡节奏的生活状态下,保持对生活中美的敏感。
茶艺术四事
循着《明月几时有》悠远婉转的古琴声,茶事活动开始:
第一道淹茶所用瓷器为马克龙访华时所用非遗“汝瓷”。《四库全书·说郛》中提到:金银太贵重,铜铁太俗气,这些金属茶碗还都有腥味,影响茶汤的口感和成色,只有瓷碗才是压倒一切的理想茶具。茶器在茶艺活动中的位置极为重要。茶具能反复使用的特性决定了它能够具有持久的文化内涵与寓意。茶人奉上第一道茶,我们眼观汝瓷的清脆莹润,极美如“雨过天青云破处”。轻转茶盏,“金槽和碾沉香末,冰碗轻涵翠缕烟”,茶汤清澈,光泽莹润。
第二道“煎茶”所用茶为雨前龙井,鲜活水烹之。苏东坡有“蟹眼已过鱼眼生,飕飕欲作松风鸣。蒙茸出磨细珠落,眩转绕瓯飞雪轻。”活水将沸时如蟹眼的小气泡变为鱼眼大小气泡时,为《茶经》中的“一沸”,此时烹早春绿茶尤为鲜美,如雨后般清新。素来认为绿茶龙井品格清奇,必用泉水搭配,茶泉相融,可将雨前龙井色绿、香郁、味醇、形美“四绝”发挥到极致。
第三道“点茶”由宋代点茶实践与传播者观合老师带来宋徽宗“七汤点茶法”,所用茶叶为“密云龙”,茶盏为建窑兔毫盏。“七汤点茶法”是宋徽宗《大观茶论》最华彩的部分。在青年演奏家现场演奏的遥远宁静古萧声中,开始点茶艺术活动。
茶是艺术品,需妙手为之,方能现其高贵本质,观合老师带来宋徽宗七汤点茶方法为:第一步:炙茶,炙烤茶饼使之变干变脆便于研磨。第二步:碾茶,将茶饼快速有力研磨成末。第三步:罗茶,过筛取细;第四步:侯汤,用汤瓶煮水,“听声辨水”是宋朝茶艺界的绝活。第五步:烤盏,点茶前将茶盏炙烤使其温度升高,有助于茶香的发挥。这与现代米其林餐厅中,热菜热盘,冷菜冷盘是一个道理。第六七步:点茶,将茶末放入茶盏,加入少量沸水调入融胶,注入沸水,水不能断续。之后用“茶筅”击拂,不断快速苍劲击打,此时乳雾汹涌使盏,溢盏而起,如此不断快速击拂、翻起底部茶末,茶汤面上浮起一层白色浪花,宋人称此情此景为“战雪涛”,直至周围凝而不动,谓“咬盏”。
此后,身着宋朝服饰的茶人给宾客奉茶,茶盏为宋徽宗所推崇的“兔毫盏”,兔毫盏是宋朝点茶的象征性茶具。徽宗在《大观茶论》说到:“盏色贵青黑,玉毫条达者为上,取其焕发茶采色也”,兔毫盏内壁有玉白色毫发状的细密条纹,从盏口延伸至盏底,类似兔毛,故这种纹色的建盏被称为兔毫盏。宋茶尚白,注重茶具茶汤相互映衬的艺术美感,认为深色茶碗能使白色茶汤更冰清玉洁,蔡襄在《茶录·器论·茶盏》中提到:“茶色白,宜黑盏”。
赏完茶艺、茶具、茶汤色、我们手捧茶碗,闻茶香,品茶味。茶香馥郁,空气中弥散,之后油润的茶汤融于口中,香气游走环绕于喉咙深处久久不散,乳沫于舌尖、唇峰处轻轻爆裂。
我们品鉴的点茶所用茶叶,是苏东坡奉为至宝的“密云龙”。孙月峰《坡仙食饮录》记载:“密云龙”之味极为甘馨。东坡专咏密云龙“绮席才终。欢意犹浓。酒阑时、高兴无穷。共夸君赐,初拆臣封。看分香饼,黄金缕,密云龙”。相传只有在“苏门四学士”等最好朋友到访时,苏轼才会拿出“密云龙”招待。
“雪冻作成花,云闲未垂缕。愿尔池中波,去作人间雨”,我在古萧声中品茗,在雨雪化身的白色茶汤中净化心灵。感受宋人清淡平和、艺术生活化的高洁境界。
第四道“茶饮子”,以茶与威士忌结合,浸桂圆,浮桂花。秋分,素有“落花听雨,折桂香远”,被茶香酒香托起的桂花香暗香浮动,好一番清雅好意境。
艺术若要被充分欣赏,便必须贴近当下的生活。
“且将新火试新茶,诗酒趁年华”,两位青年演奏家在银河两端一边抚琴,一边长萧,带来一曲豪放飘逸的《酒狂》,我脑海中萦绕起潇洒不羁的李白诗篇《客中作》:“兰陵美酒郁金香,玉碗盛来琥珀光。但使主人能醉客,不知何处是他乡。”我们十八学士与璞瑄酒店主办方举杯邀明月,起舞弄清影,共话清欢。
吴潜有词《踏莎行》:“红药将残,绿荷初展。森森竹里闲庭院。一炉香烬一瓯茶,隔墙听得黄鹂啭。陌上春归,水边人远。尽将前事思量遍。流光冉冉为谁忙,小桥伫立斜阳晚。”不正是此情此景吗?
苏轼有诗“从来佳茗似佳人”,茗即茶,玉茗,即白山茶花。汤显祖有“玉茗堂”。陆游咏玉茗“格韵高洁”,曾巩诗赞“纯白的天真”。
玉茗品茗,品的是茶,是宋人的审美与艺术高度。学习的是宋徽宗古往今来无可比拟的品鉴理念。老舍先生曾写到:“我有一杯好茶,便能万物静观皆自得”。
啜清茗一盏,杯茶盏水也风流。
星辰对语
琴师轻触琴弦,在烛光中与星辰对语。古琴妙音唤醒心灵深处记忆。耳畔悠扬的婉转的古音古曲,让我的灵魂从都市的喧嚣羁绊中释放。
打开六感,与万物沟通相连,沉浸于茶室的静谧的艺术意境中,心中的温暖与灵感一点点生发,气息随琴音随茶香一同流淌。
品茗,吟诗,赏月,慰风尘。当人有情有趣的时候,眼前的尘世与喧嚣就会逐渐消散,这可以让人们更好的安顿心灵。
雅人、雅事、雅物,在高雅的茶艺中静心提高鉴赏力。品茗是人生雅事,但最要的是有一颗“茶心雅心”。这“茶心雅心”是清净心、谦卑心、喜悦心。
此次活动的主办方璞瑄酒店与紫禁城一箭之遥,坐落于故宫以东,为京城顶尖奢华酒店。在璞瑄内可轻松饱览紫禁城的壮丽美景,落日余晖下的景山清晰可见。
此次在杭州亚运会休息厅中展示宋代点茶,被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称“不舍喝掉这件艺术品”。陈寅恪先生所说:“华夏民族之文化,历数千载之演进,而造极于赵宋之世。后渐衰微,终必复振。”关注宋人的茶文化与美学,对民族文化复兴有积极意义。(美食评论家、玉茗)
